汇集民智,综合并举,保护开发传统村落 ——以永定区高陂镇西陂村为例
前 言
在中国,一方面,随着经济建设和城镇化建设的不断推进,农村人口不断向城镇聚集,外出上学、务工,年轻人和文化人流向城市,广大农村人口锐减,形成“空心村”现象,许多饱含耕读文明、田园生活的传统村落在城镇化发展浪潮中日渐衰败,热闹的风光不再,成为需要传承与保护的命题。另一方面,随着城乡居民收入稳定增长,人们在旅游方面的需求越来越多样化,目光又盯上了文化深厚、风景古朴秀丽的古村落,因此,传统村落如何开发和保护又成了热议的话题。尤其是随着高速、地铁、交通、互联网、物流网的异军突起,现有生活方式再次受到挑战,人们“以自然为本”意识加强,乡村环境将成为城市人追求的主流目标。
目前,对传统村落形成的共识:一是传统村落保护就是文化之根的保护。二是“活态”保护是根本。三是传承保护与开发并重。
有学者归纳了目前我国古村落的4种保护模式:乌镇模式——景点式;婺源模式——景观式;丽江模式——分区式和新天地模式——杂糅式。(1)其他还有周庄、平遥古城、贵州苗寨以及永定区的洪坑村等等,都是将传统村落文化与旅游开发结合的成功事例。
西陂村能否在综合成功的模式上形成独特的西陂模式,这正是要摸索与思考的。
一、西陂村落基本概况
西陂村坐落在高陂镇集市中心西边的灵鹫山坡之下,民间称“西坡岭”。东有环抱状蜿蜒而过的永定河,溪水向南,在永定峰市与汀江汇合后流入韩江。西陂村之名,就是由于这样的地理位置而来。
(一)村落建设
林姓先祖付崧公于元朝初年,避乱携子在此开基立籍,至今已有700余年了。林姓历代先祖利用永定河溪水,布置了贯穿全村的水渠,供生活与灌溉之用,形成了山区村落独特的“水文化”。其设计之科学、实用、便利,令后人赞叹。以此富有灵性的水网为中轴,西陂村人建筑了富有客家特色的各类方形土楼民居。村落整体格局与天然的、人为的水系相联系,村落公共空间与水脉相结合,村落建筑风貌与自然景观尤其是水景相统一,形成了与自然和谐融合、富有深厚文化底蕴的客家村落。
(二)文化特点
西陂古村落是典型的闽西客家村,是山区农耕文明的代表村落。最特别之处是,因姓林之故,以及临永定河水之因,妈祖文化非常浓厚。因此,其文化有三条主线:一是客家文化,二是妈祖文化,三是红色文化。这种状况在福建的传统村落中是比较特殊的。这也是传承、保护与开发西陂村落的三个立足点。
(三)主要遗存
700余年的积淀,西陂村留下了许多珍贵的历史遗存,显示了不同时代的文化特色。
宗祠:有始建于元初,明弘治十三年(1500年)扩建的林氏大宗祠以及后来的西坡林氏亚宗祠堂和下祠堂。
民居:客家土楼有圆形土楼、方形土楼、围龙屋之分。这里是客家方形土楼建筑的集中展示区。由于历史变迁,大多为清代建筑,古色古香,风格各异。
水利:贯穿全村的水渠、明代古井、五乡圳、西陂桥古码头、明代干砌防洪堤等。
信仰:有灵鹫寺以及著名的状元古塔天后宫。
西陂村是一个传统民居保存较为完好的村落。西陂村入选2015年龙岩市35个“最美古村落”、2015年被评为永定区十大美丽乡村、2016年被评为福建省水利风景区、第四批中国传统村落。
二、传统村落传承与保护存在的突出问题
目前,传统村落的传承与保护存在着共性的突出问题。主要有以下几点:
(一) 建筑模式与居住方式改变的冲击
闽西地区的客家民居,是以土木沙石建起的住宅。它是中原汉民族先进的砖瓦烧制技术和建筑技术在南方地区的完美应用,形成了客家文化一道亮丽的风景。可以说,客家土楼民居建筑土木结合、外闭内敞、聚族而居三大特征是汉文化的集中体现,是客家文化最具特色的代表。
如今,受全世界都差不多的水泥钢筋建筑模式的影响,各地的民居建筑特色正慢慢消失,客家土楼也不例外。独特的客家土楼建筑工艺也已进入了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遗产保护名录。
随着人们居住理念的改变、经济条件的改善,村落里村民建新房、住新房的越来越多。出现几个问题:一是由于农村宅基地政策无法保证村民另外获得建新房所需的土地,所以拆旧建新就成为村民的首选。在西陂老村落中陆续有红砖水泥的新建筑夹杂在青砖碧瓦的古建筑之中,影响了村落的建筑结构、整体风格。二是由于客家人大多聚族而居,合住的旧居无法分割,故远离老村落另觅土地建设成为多数人的选择,形成了新的村落。西陂村就很典型,在河的东岸,新村落与西岸的古村落遥遥相对,特色分明。新村建设导致古村古宅的废弃,形成“空屋现象”。
最大的改变是新居建筑都是单家独屋,以小家庭为单位,与客家传统民居里聚族而居的模式完全不同。这导致生活方式、管理方式、教育方式的改变,是影响文化传承的重要因素。
(二)市场经济下空心村的困境
和其他传统村落相同的是,西陂村最致命的问题是:受市场经济和城镇化影响,农村“空心化”趋势愈发明显。它使文化传承的根本基础严重削弱,古民居和古村落已日渐失去了存在的“生态基础”。许多必须代代相传的民间习俗、非物质文化、宗教礼仪、家族教育规范得不到传习,造成文化传承面临断代的局面。譬如西陂村的“迎春牛”民俗活动,仪式没了,文化精神也就缺失了。再如,许多村民及后代长年在外,端午包粽子的技术失传了,挂艾叶的习俗忘记了,其中蕴含的民俗精神不理解了。
(三)保护资金的缺乏与保护力量的不足
目前,被国家、地方政府认定的古村落越来越多。尽管地方政府与民间有强烈的文化保护意识,但因传统村落多、每个村落里都有几十或上百座古建筑,缺乏资金来源,使传统民居、传统村落的保护心有余而力不足。又由于目前法律法规制度不完善,政府政策引导不明确,难于调动社会力量在合理利用的范畴内参与古村落保护的积极性。
另外,传统乡土建筑市场的萎缩,建造、修缮乡土建筑的民间工匠已纷纷改行,导致熟知客家土楼及其他特色建筑样制形式和特色工艺、专业技能的工匠后继无人,严重制约了传统村落特色建筑保护的开展。
(四)旅游开发存在开发不足、效益偏低问题
适度、合理的旅游开发能够带来一定的经济效益,有助于传统村落的保护。但普遍存在旅游开发力度和效益都显著不足,难以为古民居、古村落保护提供经济补偿的状况。
大多传统村落的旅游开发还处在观光游的阶段,只是走马观花式,从导游处粗浅了解到当地的历史文化和民风民俗,缺少参与性体验,缺少深处精神层面的感悟。
三、西陂传统村落传承与保护的思考
传统村落是农耕文明的标志,是文化遗产的物质载体,记载了重要的历史变迁和文化内涵。我们能从其中寻觅出一系列的社会活动和历史事件,借以感悟先辈的生存智慧。村落文化是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它直接体现出中华姓氏的血缘文化、聚族文化、伦理观念、祖宗崇拜、典章制度、堪舆风水、建筑艺术、地域特色等。今天谈传统村落的传承保护与开发,必须综合考虑,多样并举。
(一)物质、非物质文化与民风精神的传承与保护并举
客家人崇文重教的传统体现在许多具体实物和行为仪式上。强调传承保护中物质、非物质文化与民风精神并重,是因为实物、外在的仪式中往往蕴含精神,不是绝然分开的。
首先,耕读传家精神的传承与保护
西坡村的传统民居、祠堂及各种建筑中保存了大量的牌匾、楹联、字画等实物,丰富多彩。如牌匾“虎观谈经”(怡顺堂)、“辟水滕浪”(光穆堂)、“孝廉方正”(明峻堂);如楹联“西京有明昭训令,国家首重敦伦修孝悌;溪水送清音,韵声高下悦耳似笙箫”(西溪堂)、“我先祖历尽艰难,崇俭黜华,创业丕基绵世泽;尔后生正非容易,勤耕苦读,守成恢绪振家声”(玉文堂)等。内容丰富,意蕴深刻,谈为人处事哲理,描自然景色意境,教仁义礼信思想,传耕读治家理念,目的是希冀子孙后代秉承先祖的优良传统,能立身于世,爱国兴家,光宗耀祖。其精神内核十分宝贵。我们不能只是保护实物,应该和传统的家教、族教结合,弥补市场经济下,“留守儿童”缺少家庭教育、缺少家族熏陶的不足,解决良好家风、优秀族教断代的问题。
特别是民居方式的改变,使客家土楼聚族而居模式有很大变化,家族的教育影响力明显减弱,约束力也大大削弱。以往,有家族力量的约束,人们的行为有所收敛。一旦没有了族规家训的约束,不少违规的事情,不合正义的思想就泛滥了。
新时期,我们要与时俱进,创新模式,重视“耕读传家”精神的传承。一是利用家训、族谱,形成新的教育模式。二是设立“奖学金”,鼓励读书。这是客家古代家族“学田制”形式的延续,更是客家人“崇文重教”精神的延续,很重要。西陂村乡贤设立了“林振南教育基金”,用于奖励每年考上的本科生、研究生、博士生以及村中两所小学的优秀教师。
其次,农耕民俗文化的发扬与传承
传统村落是耕读文化和农业经济的标志,村落文化很大程度上体现在民俗活动、饮食文化上。
客家区的民俗活动繁多,有共性的也有个性的。西陂村正月立春日举行的“迎春牛”盛典就很独特,与状元林大钦有关,是农耕文明的一个典型活动。
“民以食为天”。饮食文化最能体现一个地方的文化特色。永定客家人的饮食文化很有特色。西陂村所在的高陂镇有“四大盘”之说:“手拉线面”、“油炸豆腐”、“芋卵(子)粄”。每道菜都有寓意,逢年过节或宴请宾客,必不可少。其他还有特色药膳、客家米酒、艾叶粄等,都体现出地域文化特色,是农耕文明的智慧结晶,可以结合日常生活与旅游开发进行传承保护,乃至发扬光大。
实物、技艺(如土楼建筑技艺、打十番等)中蕴含着丰富的精神,这些都是历代客家人精神的物化遗存。我们不能单纯谈物质或技艺的保护,要让这些物质、技艺和精神融合在一起传承与保护。这些也是旅游开发的热点。
如何结合,值得思考。重要的就是专家们普遍认为的“活态保护”。“古村落的‘活’,必须依靠原住民的居住和生活,它在生活功能上与普通村落甚至现代大城市并无二致。‘生活方式本身就是文化’,只有将古村落世世代代相传的生活方式,在新的历史条件下以新的方式保存下来,古村落的保护才是完美的。”(2)
(二)传承保护与创新开发结合
传承与保护传统村落,并不是要回到过去,或者是完全回归原状。传统村落之所以有生命、有特色,就在于它在传承历史基础上又与时俱进地发展。所以,我们才会看到传统村落千年的文化积淀和历史层次。
传承保护要突出两个意识:一是延续文脉。西陂村客家文化、妈祖文化两大文脉典型突出。因其林姓,尊妈祖为“婆太”,妈祖文化比任何地方更为兴盛。由于历史的因缘,近代西陂村还增加了浓厚的红色文化一脉。
二是尊崇地脉。地脉,体现一个地方特定的地理格局以及居住者选址建筑的理念。客家人的民居村落建筑特别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讲究风水运用。西陂背靠西山,东临河溪,依托永定河形成了贯穿全村的水渠,各个时期、各个阶段的建筑杂处期间,形成了与地脉相连的文化脉络。有些传统村落改造,不尊崇原有地脉,大拆大建,或乱改乱建,失去原有的韵味,这是大忌。
强调保护,并不完全排斥创新。创新也是一种发展的手段,可以活化历史景观,丰富场地文化内涵,成为现代生活的组成部分。
如因旅游民宿的需要,对旧楼进行改造,在不变动大格局尤其是外观的基础上,增加现代的卫生设施及其他设施。
再如天后宫。原本属西陂村尾水口的天后宫,已成为西陂村落的核心区域、灵魂区域,也是开发的重点地区。
西陂天后宫,因其独特的塔形结构,全国闻名,成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村民称塔为“状元塔”,因其七世祖林贲山养子林大钦中状元而建,早期称“印星台”。始建于明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塔高30余米,共七层,砖木结构。
收复台湾的次年,即清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妈祖被褒封为“天后”。西陂林氏尊妈祖为家族荣耀,改“印星台”为“天后宫”,并将一楼显要位置供奉妈祖神像。这样就形成了一层供奉天后神像,二层安奉关帝圣君及关平、周仓神像,三层安奉文昌帝君神像,四层安奉魁星神像,五层安奉仓颉仙师神主牌位的祭祀格局。对孔子的祭祀,在塔后专设“登云馆”供奉孔子像,门朝东边隔河相望的上洋山,取孔子曾聚徒东山讲学之“遥望东山”意,凸显客家人“崇文重教”之精神。
天后宫是西陂人客家文化与妈祖文化交融的核心区域,也是西陂传统村落传承保护与开发的重点区域。目前,村民建设了夜景工程,庙前水田连点成片集中种植荷花成为景点,周围杂乱建筑进行必要的整治,加强节日期间的民俗活动,等等。
西陂村天后宫里的祭祀体系,是客家民间信仰的集中体现,非常典型。民间信仰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传统村落中,民间信仰是民众主体精神诉求的主要渠道,人们通过民间信仰的方式祈求五谷丰登、平安幸福、读书高中、生意兴隆、事业发达、人丁兴旺。民间信仰是传统村落的集体记忆,延续着传统村落的热闹,增强传统村落的认同感,是传统村落保持生命力的重要载体。“民间信仰不等于封建迷信,二者是有区别的。民间信仰是农村社会村落生活方式的重要成份,它有着强大的生命力,能够在国家意识形态笼罩之下存续两千多年,并深刻影响古村落民众生活的各个层面。所以,古村落的保护如果绕开民间信仰,可以说是个伪命题。”(3)
(三)民间与政府合力保护开发
首先,加大文化挖掘整理的力度。
传统村落的历史是一幅伟大的画卷,每个时期都留下深深的烙印,每段历史都值得挖掘和保护。西陂村有着古老的历史,还有近代红色历史。
西陂村所在的太平里,是福建省委、省苏维埃的诞生地,曾经是闽西革命根据地的领导中心。西陂村利用龙岩市委党史研究室及地方政府的力量,开展红色时期的文化挖掘,丰富旅游文化资源。如双寿堂由党史研究室授牌,设立《闽西中央苏区:红色审判机构起源地》陈列室。当年许多革命活动都是依托古民居、祠堂开展的,两者正好相结合。
其次,联合各类投资综合开发
前面提到,传统村落传承保护与开发,缺的是资金,需要多方联合,多渠道筹集资金。西陂村除民间筹集资金进行前期的投资外,还吸引龙岩文旅集团介入,发展文化旅游。应该说,开发传统村落旅游,不仅是富民惠民的有效方法,对传统村落的保护本身也是利大于弊的,可以达到“以旅养文”的效果。
第三,通过各种途径宣传西陂村落文化
为扩大影响,为旅游开发造势,西陂村在宣传上,利用名人效应以及新媒体进行广泛宣传,同时还出版了《西陂神韵》,举办纪念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太平里土地革命90周年暨纪念“闽西第五大暴动——太平里秋收暴动”文艺晚会,宣传当年太平区红色苏维埃革命历史和西陂村传统文化。
结 语
社会的发展,城镇化的快速推进以及旅游开发利用的需要,传统村落内的社会文化环境发生了改变,不可能再如过去相对封闭的社会文化环境条件下,完全地保持传统文化的延续性和完整性。西陂村落保护开发遵循的原则应是,在客家文化、妈祖文化、红色文化的视野下,把握好西陂传统村落地脉环境特征,使历史文化的保护和传统村落的开发有机融合,实现传统村落、自然和人在新时期的和谐共赢,让西陂村的特色传统建筑、优秀传统民俗和民间技艺能够代代相传,经久不息,并能在旅游开发中焕发迷人的魅力,形成“西陂模式”。
参考文献:
(1)李枝秀.古村落保护模式研究一以江西为例[J].江西社会科学,2012(1):238—240.
(2)张富利.传统古村落保护的困境与应对策略[J],湖南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2):58.
(3)陈书纪.论民间信仰在古村落保护中的作用——以宁德市蕉城区霍童古镇为例[J],长春市委党校学报,201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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